第四十九章 (第1/2页)
清晨的雾似一层轻纱笼罩整座山坳,她推开房门,带过一阵轻风,吹开蒙在眼前的迷障。
入目的是薄雾轻纱,青山连绵,小桥流水,以及那阶梯上和衣而眠的人。
他隐在雾中,背对着她,瘦削的身形如同当初的少年郎。这一刻,时间仿佛停止一般,就好像他还是曾经那个满腔热忱,满目柔情的少年郎。
她站在原地瞧了一会儿转身回房拿上一件厚衣服,悄声走到他的身边,蹲下身子,给他轻轻搭上外衣。
不觉间,她看着他的眉眼有些愣神,不知何时,他的眉间多了几条皱纹,连梦中也在发着噩梦。他才二十四的年岁,鬓角竟已多了几条白丝,身形比之年少时更为瘦削,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。
潺潺的溪水声将她惊醒,回到现实中来,她再打眼望他,心中不由苦笑一声,原来时间最是无情。
她知道错不在他,也从不曾怪过他,可是这所有的一切她无法释怀,也心知他的决定。
他们此生。。。终究无缘。
在她转身离开之后,他的睫毛微微颤动,然后睁开眼,回头望她,那雾气好像侵蚀进了眼中,让他的双眼不禁微微湿润。
片刻后,他释然一笑,知道一切都该了结了。
清晨下了一场细雨,三人坐在屋中,品着热茶,看窗外雨打芭蕉,听檐下细雨叮咚,谁也没有说话,可是周围难得有一份让他们心安的氛围。
雨停风起,雾消云散。
乐陶熟练地将东西收捡好,放入包裹中,然后走到莫冉的房门前,探头唤她:“阿冉?我们该走了。”
她坐在车厢中,对着一直忙前忙后的乐陶,突然说道:“乐陶姐姐,我们回皇城吧。”
“。。。”乐陶怔愣在那里,回过神来之后,在慌乱之下打翻了茶碗,她颤抖着手想去收拾。
莫冉轻轻拉住她的手,用袖子擦去她手上沾染到的茶水,柔声安慰她:“别哭了,乐陶姐姐,我从未怪过你。”
她转眼看向她的发顶,伸手轻轻抚摸乐陶头上戴着的帷帽,心疼地问道:“你的头发呢?”
乐陶摇摇头,将帷帽拉低,泣不成声,“生。。。了场病,就全部。。。剪掉了。”
她抱着在自己怀中哭泣不已的乐陶,心里明白这不过是乐陶为了不让自己担心所找的借口。
曾经的乐陶桀骜不驯,不信三尺神明,随心所欲,可现在,三千青丝尽去,眉间皱纹横生。
六年前,她鲜衣怒马,少年风流,肆意潇洒。
而如今,她青灯古佛,荆钗布裙,心如死灰。
她抱着乐陶,双眼微红。她最为崇拜的人啊,现在却被折断了脊梁骨,命运按着她的脊背让她趴伏在地上,伤口沾染污浊,它将她的骄傲碾碎在泥泞里,逼迫她跪地求饶。
“我们回皇城吧。”她红着眼轻声开口。
“不行!”乐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的提议,她不能再让莫冉身陷险境了。
“好,那便回去。”在外间赶着马车的尹清安没有问她原因,他只是如同以往一般对于她的要求向来学不会拒绝。
“你疯了!?”乐陶撩开帷幔,眉头紧皱,“你明明知道。。。”
他头也未回,轻声开口:“我们也该尊重她的意愿。”
乐陶愣了愣,回头去看莫冉,发现她眉间再没有半点旧时的天真,不禁觉得喉咙发痒,胸口闷疼。
她以为这六年改变的只有他们,原来。。。也改变了她。
“好。”她看着她,眉眼带笑,眼尾微红,“那就回去。”
从此以后,不管是刀山还是火海,只要你想去,我便陪你去闯上一遭。
几日后的清晨,他们乔装打扮一路风尘仆仆终于到了莫家的祖庙。
尹清安与乐陶守在门外,只有莫冉一人进去。
莫家一遭失势,下人走的走散的散,到最后留下的不过是个瞎了眼的老人。他年事已高,再没有多余的精力打扫,只能偶尔来祖庙擦擦牌位上的灰尘。
她慢慢走到牌位面前,拿出手帕轻轻擦去父母牌位上的薄灰,“你们总说会陪我一辈子。”
她指尖流连在那块木质牌位上,垂下眼睑,温柔浅笑,“可你们最后。。。却食言了。”
泪水接连不断地涌出眼眶,坠落到地面上。
莫冉不禁弯下腰身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,感觉心口好似有一股撕心裂肺般的疼痛。她跪坐在莫家夫妇的牌位前,抬起头,指甲深陷肉里,颤抖着唇,想要露出一个笑容,但最后只能望着牌位泣不成声。
她原以为还有许多的机会可以与他们述说心肠,可时间从不等人,它只是静悄悄走过你的身边,然后在你不曾发觉的时候带走你所珍爱的一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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