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4章 下官愿全领此事 (第1/2页)
从宫中吃罢一顿饭食,出宫而去,其实没吃饱。
童贯有安排,去他家坐坐,童贯府邸,着实不小,其实冷清,没有儿孙绕膝,没有妻妾成群,空有偌大府邸……
落座厅堂,有好茶,又来吃食,便是吃个饱。
童贯开口在说:“枢密院都承旨,官家隆恩浩荡啊!”
程万里立马接话:“许子卿还不知这官职呢,真说起来,枢密院里,除了知枢密院事,同知枢密院事,签书枢密院事,下来,就是枢密院都承旨了。”
苏武听得一愣,他是真没太懂,现在懂了,这枢密院衙门也是奇怪,大领导是正二品从二品的,下来,就直接到了从五品枢密院都承旨了,中间就没官了?
苏武也明白过来,这个官职,看似品级不那么高,其实官职极大。
又听童贯开口:“明日啊,你去枢密院里坐坐,到处瞧瞧,也让枢密院里的人都认认你的脸,怎么说都该是枢密院里的熟人,同僚之间,都打打交情。”
“得令。”苏武点头。
童贯转头来看苏武,话语慈祥:“不必如此拘束了,我啊,活了大半辈子了,行将就木,难得让你说中了心怀,今日是抬举鹏远与你,你啊,今日真的不错,出乎我的预料,便是鹏远也跟着你得了大好处……”
程万里闻言也笑,与苏武那加官进爵比起来,他才是今日最大的受益者,只管笑着来说:“子卿好贤婿!”
童贯也笑:“你们这一家子啊,有造化。”
程万里拱手去要答话,却是话语还未出,就看童贯先转头来问:“今日,鹏远可学到什么了?”
程万里微微一愣,立马来答:“倒是有所感悟,却并不那么真切。”
童贯又看向苏武,问:“你呢?”
苏武听得未来老丈人都说不真切了,他能真切吗?只管摇头说:“下官也不真切。”
童贯摇头就笑:“鹏远不真切,倒是说真,子卿不真切,必是言假。”
苏武闻言,立马尴尬,也是这童贯真是人精。
程万里倒也不难受,便是开口:“嗯?恩相所言必然有理,那子卿,你便来说说就是……”
苏武唯有答道:“枢相兴许在说伴君之道……”
“然也!”童贯欣慰点头,再问:“再说说详细……”
苏武便再点头:“伴君之道,投其所好,当今天子重情,便当以情义之道伴君!”
童贯闻言,与程万里来说:“你看看,你这好贤婿……”
“哦……学生明白了,刚才还说不真切,只是有那么一点感受说不出来,子卿一言,便是真切了,多谢恩相教诲,此伴君之道,学生当铭记于心。”程万里还真是恍然大悟。
童贯点着头:“好啊……也算后继有人。”
程万里听来这话,岂能心中不感动?只管一语:“恩相待我,当真如同父母。”
童贯忽然面色认真起来,立马摆手:“莫说此言了,你往后定是不可再说这些话语,人后不能说,人前更不能说。”
程万里立马起身,自是还要表达点什么……
童贯忽然抬手:“去吧,回去吧,记住我的话语就是,去吧去吧……”
程万里便也说不出什么来,只得躬身一礼,苏武自也起身,两人出门而去。
上车,回家!
虽只是定亲,但已然有翁婿之名,程万里岂能不带苏武回家看看?乃至,苏武也当就住在程家。
车架一直在走,那程家府邸,起身其实寒酸,便是这东京城里,房价高得离谱。
苏轼昔日当京官,都当到三品了,还只能租房子住。
程万里的家,自不必说,车架一直往南,街面人来人往,时不时还要堵车,走得快一个时辰了,才到。
门房低矮,门口也显不出什么富贵来,这屋子放在东平府,那更显寒酸。
倒是有门当,有石鼓,显出这家人是当官的,只是这东京里,当官的多如牛毛,昔日里的程万里,又算得哪根葱?
下车来,程万里抬头看了一眼门当,竟是忽然叹了一口气去,只道:“待得有暇,这门当得换一换了?”
岂能不换,而今程万里何等风光,正奉大夫,龙图阁待制,那是说笑?
昔日包拯打坐开封府,那也不过就是龙图阁待制,后来才升的直学士,便是如此,包拯才被人称之为包龙图。
如今里,只待程万里出门去,谁人敢不拱手称一声程龙图?
倒是还有寒酸,程龙图的宅子,门外连个小厮都没有,为何?一来,穷。二来,昔日里,大概也是门可罗雀,用不着这种架势。
只管去敲门,有个老仆听得声音,只管来开门就是。
老仆缺了牙,花了眼,是程万里从家乡里带着一起入京进考的老仆人,这一算去,那年到现在也有二十年之久了。
“谁呀?”老仆在问。
程万里笑着直往里进,还有话语:“你啊,真是老了。”
老仆听了声再辨了人,才惊呼:“竟是主人回来了!”
程万里过院去,院子也小,十几步就走完了,入正厅,便是问:“那逆子呢?”
老仆心中一紧,只答:“早间出门去了……”
显然,老仆也好,逆子也罢,都并不知道程万里今日回来,也定是程万里没有先行通知。
但按理说,今日那献俘之大事,当是京城里皆知的事,京东两路来献俘,那个什么逆子怎能不知是自家父亲回来了?
程万里大怒,便是来问:“今日不在家中候着,怎的还出门去了?”
老仆脸上有无奈,只得再说:“早间来了一伙学子,邀约去了,说是大喜事什么的,庆祝去了……”
“唉……”程万里叹了一口气,转头又是笑脸对着苏武:“你别站着啊,这里不就是你的家吗?只管随便落座……”
苏武笑着点头,也就直接落座。
程万里又说:“差个人去把他寻回来!”
苏武有点愣,进门来没看到第二个人啊,还有仆人小厮吗?
其实是有的,还有一个小厮,也是程万里儿子的书童,虽然那儿子读书不行,但配置还是有的。
另还有一个丫鬟,此时带着去了东平府。
一家三口,一人一个,程万里的旧妻,去世六七年了,三十四五岁就没了,倒也不算……短命。
至于姬妾,昔日里的程万里,没多想这些事,其实还是穷,这大宋朝,并非当官就有豪富,但工资俸禄还是不低的,至少这宅子,是花钱置办下的,不是租的。
程相公让那老仆派人去寻,还能派谁?
却是老仆答道:“那老奴这就出门去寻。”
程万里闻言,也明白了,书童随着逆子一起去了,没人能派了,便是摆摆手:“罢了罢了……随他去吧……”
苏武在一旁听着,其实有趣。
想得一想,家中似乎连个烧火做饭的仆妇都没有,想来都是这老仆干这些活。
在东平府里想这程相公,只觉得他是东京高门,是大户人家,真到东京了,才知道,这哪里又称得上什么高门大户呢?
当然,经过程万里这么一番奋斗之后,如今倒是称得上高门了!
就听得门口有人在喊:“程兄在家吗?”
程万里从厅堂直接就能望到大门口,中间也没什么影壁遮挡,程万里看得一眼只管站起:“在家呢,林兄,快请!”
那人便是进屋,一身红色官袍,官品显然也不小,左右跟着小厮两个,双手皆是提得满满。
那林兄进屋,远远就是拱手:“哎呀,果真教我遇到了,程兄,一别许久,你可回来了,恭喜恭喜……”
程万里出厅堂去拱手:“请请请!”
苏武跟着也站起来……
却看那林兄见得程万里拱手,还连忙躬身下去:“诶,岂敢让程兄来迎,折煞我也!”
程万里闻言还愣了愣,随即便也明白过来,身形当真正了正,便是问道:“不知此来何事啊?”
“这不刚刚听闻程兄回家吗?岂能不来看看?些许薄礼,不成敬意!”那林兄是连连拱手,便是进了厅堂,也抬手作请,请程万里先往前去。
程万里倒也不客气了,先落座,再请人坐。
苏武在一旁,心中只念,这京城里的消息,那是传得真快。
就看那些许薄礼,连连往门边去放,那老仆上前招呼。
程万里却也来笑:“你我之间,倒也不必如此客气。”
“哪里哪里……只念昔日与程兄在户部坐班,日子过得真快啊,那时节,程兄最是勤恳,还对我多有照拂,咱们时而下值吃杯酒,或是邀约听听曲,一晃许多年过去了,如今再想来,教人唏嘘……”
程万里微微点头:“那时节案牍也累,乐趣也多……”
却是才说两句,又听门外在喊:“程龙图可在府中?”
程万里抬头去看,这回不起身了,一时还没认出,多看几眼,才转了笑:“郑兄!”
苏武倒是见机,程万里不起身,他自起身到厅堂门口去迎,又是一个红袍,身后小厮四五个,肩挑手抬而来。
郑兄近前,苏武在迎,他自先看一眼苏武,便是故作震惊,问道:“这位莫不是新晋枢密院都承旨苏将军。”
苏武也愣了愣,拱手:“正是,郑相公,有礼。”
郑兄摆摆手:“诶,岂可多礼啊,程兄当真好福气,觅此文武之良婿,羡煞人也!”
说着,郑兄把苏武手臂一拉,进厅堂去,便又是一番客套。
才客套不久,门口又喊程龙图。
苏武倒是明白了,程万里似也习惯了,女婿迎客,岳父端坐,当真端端正正坐着。
两人头前,显然都没有料到回家之后,会是这般场景。
那老仆更是忙得脚不沾地,又是接礼,又是奉茶,头前还花眼勾背,此时却是健步如飞,动作敏捷非常,便是再如何不知,也看出事情来了,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小主人,如今是飞黄腾达了。
就看那门口一个接着一个来,寒暄客套无数,又一个接着一个走,也是这程家宅子着实不大,坐不得多少人,不然人家还不一定会走。
苏武脸都笑得发僵,便是落了夜,依旧有人还在来,进门就说恕罪恕罪,公事繁忙,来晚了……
直到夜更深了一些,才算安静下来。
看着屋里院外,堆得满满当当,便是也有人并不亲来,只派人送了一份贺礼,贺程万里高升。
程万里坐在厅内,嘿嘿笑着,只来说:“曾几何时,哪能想到会有今日啊……”
这话自然说给苏武在听。
苏武也笑:“不枉相公往东平府如此犯险去一遭。”
“子卿啊……是我有运道啊,遇着你,你我一心,才有今日……”程万里当真唏嘘一语。
苏武坐在一旁,问了一语:“相公,这些东西可怎么办?”
“无妨,明日着那逆子寻人来,都发卖了去,换了现钱,再添一些,可以寻个牙人,看看宅子,换处大宅……”程万里依旧有笑,笑出了一种甜蜜之感。
这日子,越过越好,比蜜还甜,再看一旁苏武,程万里心中越发舒畅。
却是门外又有人敲,还有那带着酒意的话语:“福伯,福伯……”
程万里笑容一止,便是与苏武往外指了指:“逆子回来了,子卿啊,你可莫要与他学,更不要与他去厮混。”
苏武就笑,并不说话,便想这大舅哥,到底是个什么人才?
老仆福伯去开门,醉醺醺的一个小哥进门来,倒是长得不差,有几分俊秀,人也高大,只是有些瘦。
醉醺醺的脚步,在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厮搀扶之下,进了院子,便是开口:“家里怎么了?怎么这么多东西堆在这里?莫不是都知我父正要高升?”
“逆子!”厅堂里程万里震怒一呼。
那“逆子”身形一正,看进堂内,脚步飞快就来,往前那地上一跪:“父亲!父亲怎的今日回来了?”
程万里已然起身,左右去寻什么,没寻到,双手插腰:“你这逆子,能不能长点心?”
“我实在不知父亲今日回来了!那些同窗来邀约,都说父亲此番要高升,说是要庆贺一番,我又岂能扫了他们脸面?父亲恕罪啊。”
就看这大舅哥,满脸红透,却又一脸委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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