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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5章 改土归流,用夏变夷

第215章 改土归流,用夏变夷 (第1/2页)

思播田杨,两广岑黄。
  
  大抵与坊间戏称安远侯一脉为“广东一支柳”差不多,这类俚语,都是暗喻地方上一手遮天的势力。
  
  温纯口中这一句,代指的是田、杨、岑、黄四姓,其无不是源流数百年,从隋唐世袭至明的土司,树大根深。
  
  朱翊钧将口中的茶悠悠咽下,示意温纯稍安勿躁。
  
  见状,殷正茂最先坐不住,朝温纯开口问道:“总宪这一议,可是播州杨与上林岑,近来闹出了什么事端?”
  
  能搬上御前年会的事,都不会毫无征兆。
  
  况且,若是彼辈老老实实,也没合适的理由改土归流不是。
  
  至于殷正茂为何一开口就笃定是播州杨与上林岑,概因四姓的说法也是老黄历了。
  
  譬如田氏,就因为争夺矿脉,兄弟相残而被一网打尽。
  
  田琛伙同黄禧,率兵攻打思南宣慰使田宗鼎,双方被悉数逮拿入京,一番御前自辩后,被成祖皇帝全砍了,顺势改土归流。
  
  也不是成祖皇帝心眼坏,借题发挥,而是双方自辩时,互揭老底,恶了廷上君臣——辰州知府黄禧,通奸祖母;思南宣慰使田宗鼎,缢杀生母。
  
  当时朝臣们就坐不住了,野蛮到这个地步,还有没有儒家天下的模样?
  
  无论起兵谋逆,还是乱伦弑母,皆论以死罪,于是,田氏这些人全被突突了,思州、思南趁势改土归流,重新教化,贵州建省也由此而来。
  
  黄氏稍微麻烦些,彼辈在唐朝闹得厉害,一次次镇压后,在两广散作满天星。
  
  势力虽广,却好在没人能领头。
  
  再加上有明以来,两广巡抚、总督,屡次梳理肢解,好歹是将广东黄氏,治得服服帖帖——殷正茂、凌云翼这些人,没少帮助这些土司城市化。
  
  所以,四姓也就剩播州杨氏,以及上林岑氏了,所剩的这两姓同时也是如今贵州、广西的头号土司。
  
  温纯听了殷正茂的问,才反应过来,这位兵部尚书才履职不过十余日,卷宗怕是还未看完。
  
  他看了皇帝一眼,只敷衍道:“好叫大司寇知道,并非是彼辈尚闹出了什么事端,而是国朝优容土司二百年,是时候着手处置了。”
  
  殷正茂面对温纯再正确不过的废话,眉头紧皱。
  
  还是申时行随口点了一句:“大司马可回兵部翻阅十月十七的案卷,有黔国公云南总兵沐昌祚,巡抚云南右都御史陈文遂月前联名奏陈的军情。”
  
  “东武国再度聚兵侵入云南,攻城掠地,杀人放火,竟深入到顺宁府一带!”
  
  殷正茂闻言不由一怔。
  
  近来兵部与五军都督府瓜分事权,他还真没来得及关注到此事。
  
  尤其云南离京万里,军情再怎么十万火急,都是滞后数月的事情了,想急都急不起来。
  
  来不及细想,殷正茂便眉头紧皱追问道:“万历五年施甸一役,不是已然逼得莽应龙签下了盟约,俯首纳贡了,何故如今卷土重来!?”
  
  万历元年,小皇帝为整顿京营立威勋贵,将黔国公给砍了,并且以黔国公府“地偏心自远”为由,强令新任国公沐昌祚三番五次入京面圣而遥控云南。
  
  同时,出于对伪造火符调兵、杀害地方官的黔国公府的不信任,皇帝又命陈文遂赴任云南巡抚后,募兵二万,镇压云南,清除余毒。
  
  好巧不巧。
  
  万历五年,朝野都在言此举靡费过甚,理应适当裁撤的时候,云南地方,遭遇了缅甸东武王朝的侵略。
  
  自嘉靖三十五年,莽应龙勾结弗朗机人,频繁作乱于三宣,杀害宣抚使,但主动侵犯明边,还是出乎明廷的意料。
  
  好在尚且处于陈巡抚高压下的云南地方,爆发出了超乎寻常的实力,直接将东武王朝来犯之敌一举歼灭,甚至“率兵追之,且追且杀,缅兵大败,生还者什不一二。”
  
  东武王朝在这种情况下签订的城下之盟,竟然不出两年,再度来犯,实在出乎意料。
  
  “莽应龙年初死了,其子莽应里继承王位后,宣称其父当年留下了暗疾,并以替父报仇为由,聚兵数万,再度犯边。”
  
  汪宗伊解释了一句,表情有些晦气。
  
  已盟而复犯侵,已贡而复构兵,果真蛮夷中的蛮夷!
  
  温纯见同僚给新任的兵部尚书解释得差不多了,便再度开口道:“此番缅方入侵,陇川逆逋岳阳,及木邦罕虔,党助窥伺。”
  
  “云南诸土司召而不至,以邻为壑,只能同赏而不能同仇。”
  
  “广西土司趁火打劫,胁迫邀赏,激荡作乱。”
  
  “与此同时,贵州巡抚王凝,上奏播州杨氏,蠢蠢欲动,与陇川逆逋岳阳往来密切,恐有图谋。”
  
  “一如万历五年陈文遂的奏请,三宣六慰诸土司,几乎彻底糜烂,再不锐意经营西南,必然酿成大患!”
  
  温纯的话说到这里,殷正茂才后知后觉,反应过来这位都御史是个什么情况。
  
  温纯跟申时行、王锡爵这些人不一样。
  
  内阁辅领大政,只要国朝中兴,总有一份功劳,但台谏本就有制衡首辅的职权所在,都御史压根不可能入阁。
  
  是故,温纯想要名留青史,就得自己找事情做,就像海瑞清朗官场风气、栗在庭主持开海、李贽推演经学一样,温纯也得找到属于自己的“大略”。
  
  眼下看来,怕是应在西南了。
  
  温纯也不理会同僚在想什么,自顾自继续说道:“与东武王朝是战是和,尚有五军都督府研判。”
  
  “但经营西南的内政,已是刻不容缓之事!”
  
  他转而面向皇帝:“陛下,臣请锐意经营西南,自贵、广始,改土归流,用夏变夷!”
  
  西南,一般指贵州,广西,云南诸省,四川也算在内,只是都蛮与土司不是一个品种,时常略过而已。
  
  自前宋以来,羁縻地方,前元设土司,迄今数百年,皆少有经营。
  
  哪怕本朝,西南地方的国策,亦不过镇之以静而已——税赋民生都不重要,别闹事就行。
  
  但现在朝中的情形,显然有所不同了。
  
  温纯言语之间,一副胸膛起伏,难以自持的模样,自有因缘。
  
  万历六年,云南巡抚陈文遂以据敌有用入京受赏,在文华殿上,向一众君臣描绘了治理西南的图景。
  
  在陈文遂的构想中,以“三宣”构筑外防线,以云南为内防线,“檄诸夷,抚三宣,筑城垣,镇云南”。
  
  同时,对广、贵两地的土司“改州县,分田亩,设学校,夏变夷”,通过加速汉化,用夏变夷,来向西南推进腹心地区的目的,将土司州县化,将三宣土司化,最终达到“西南大治”的效果。
  
  不过,在西南税赋洼地的共识下,哪怕才有缅甸入侵之事,陈文遂描绘的图景依旧没有打动诸多朝臣,反而因为太过激进,“与时见相抵悟”。
  
  最后,只有温纯动了心。
  
  在数日翻阅卷宗,接见西南地方门生故吏,了解地理人文之后,温纯私下会见了陈文遂。
  
  说温纯是为国谋事也好,说是看上“西南大治,一代名臣”这张名留青史的大饼也罢。
  
  总而言之,如今给云南巡抚陈文遂以及治理西南国策站台的,就是他温纯。
  
  在温纯一番慷慨陈词后。
  
  皇帝仍旧一言不发,不置可否。
  
  群臣也见怪不怪,这两年皇帝愈发高深莫测,与会时除了开场的提纲挈领外,少有插话的时候,任由大臣们畅所欲言。
  
  皇帝不发话,申时行只能从工作经验出发,给温纯上压力道:“诸州设流官以后,往往十余年之间,反者五六起,前后征剿,曾无休息。”
  
  “温总宪,若是强行将西南改土归流,唯恐事有不成、拉锯反复,平白使得国帑失血。”
  
  “届时,‘浚良民之青血,而涂诸无用之地’的骂名,怕是亦要卷土重来。”
  
  最后这话看着像前宋士大夫会说的,实际上,这是王阳明对于西南的政见。
  
  说句自大的话,本朝在亡天下的背景下立国,对于用夏变夷,比历朝历代都看重得多。
  
  比起将北方蛮族随意迁徙到郡县混居的前汉、惠政过头反使地方胡化的前唐、放任西北被异族整合为西夏的前宋,也只有明朝二祖做梦都想着,将两京一十三省全部儒化为华夏子民。
  
  但即便如此,开国的锐意一失,后人自然而然就保守起来了。
  
  面对田氏作乱,成祖皇帝当即发兵五万镇压,建制贵州;可面对广西作乱邀官的土蛮,英宗皇帝当即表示“省我边费,岂惜一官乎”,而后大肆增设土官。
  
  甚至王阳明这种“夷事通”,也秉持着“流官之无益,亦断然可睹矣”的态度。
  
  究其根本,还是太难了!
  
  改土归流,不是说说而已,牵涉土官流官权力之争,事关汉夷风俗差异,地理也限制着朝廷治理区域的延伸。
  
  设州县之后的十余年里,往往是周而复始的聚众作乱、平叛、诏安、治理、杀官造反……
  
  可谓是旷日持久,劳民伤财。
  
  这种亏多吃几次之后,朝官们改土归流的意愿自然大大降低,甚至宁愿学起前宋,拒绝汉化境内领土。
  
  如今温纯想在这种极端保守的情况下,推行西南大政,最需要说服的,就是殿内同僚们。
  
  不仅申时行与六部同僚,连皇帝也侧目看来。
  
  一时间,众人纷纷将目光汇聚在温纯身上。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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